教師

小時候,老師非常神聖。他們好像無所不知,教英文的像一本牛津字典,而中文的是辭海。看似很深的習題,不消幾秒就能詳細解答,公式與定律皆能倒背如流;他們掌握無上權力,可以定義黑白對錯,可以決定獎勵處分;他們受人尊敬,上課要先給他們鞠個躬,下課碰見時要低頭讓路。只要板起臉,誰都不敢哼聲。老師是神,是我們的信仰。

大學畢業後,當許多朋友都「選擇」投身教職,我才驚覺,他們並非聖人。因為一有「選擇」,就不再神聖了。「選擇」做教師,是因為兩萬多元的起薪點、是因為工時短,假期多、是因為晉升穩定,不怕金融海嘯。一間能offer百萬年薪的投資銀行與一家天水圍的Band 3中學,你「選擇」那個?如果是前者,教師只是你的一份工作,而非天職。教學變成你的專業,學生是你的客戶,公開試的成績便是你的業績。

原來你並非學富五車,只是當年考不上耶魯的法律系,在港大生物系三級榮譽畢業後,只能找到一份初中的教職,上課倚賴「教師用書」;你原來享受那掌握生殺大權的快感,所以離開了經常被老闆與客戶指指點點的辦公室,來到校園恃大欺小以平衡心理;原來你的私生活非常不檢點,吸煙、酗酒、同時有三個女朋友與兩個性伴侶。在一個教育商品化、教師職業化的年代,對教師的崇拜,只是以金錢的奉獻換取貼中公開試題的神跡。

其實,要選個好教師很簡單,學校可將起其薪水調低至四千港元,並要求每星期工作七天。就如西藏選活佛,給他玩具零食偏不要,而獨愛法器經書的,才是聖人的接班。值得尊敬的老師,是戰場上的南丁格爾,是監獄中的昂山素姬,不是住豪宅開法拉利的Amanda。

最近在宴會上重遇當年的中學老師,同學們都興奮非常,可畢業都六年了,老師們不盡記得我們的名字。我說不要緊的,我們只是在學校消費了短暫的童年,我們滿意他們的服務,並不等如他們要把幾個小小的過客牢記心中。況且我們也不會再光顧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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